【4】

我在你和南南的身边扮演着一个乖巧的学妹，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当众你跟林橙子时常也吵架，每次她负气说分手之后你都要酩酊大醉一场。

一开始的时候，南南还会劝你说，算了，放手算了，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一定还有适合你的女生啊。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我的表情总是很不自然，如果你没有醉的话也许会从我闪躲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没一次你都是埋头喝酒，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后来，南南不再劝你了，她甚至也不再劝我了，也许是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心甘情愿的，同时也是无能为力的。

你爷爷的病危通知单一下来，你父亲就给你打电话，那个时候你跟林橙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又吵架了，所有的事情堆到眼前来，你几乎都要崩溃。

我去订了最快回G城的机票，去给你送机票的时候南南很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订两张？

我回答她说，难道林橙子不一起去吗？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都还是记得南南当时的眼神，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怜悯，疼惜，钦佩，无奈……

其实在南南对林橙子的敌意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她从来没说过，但我却很懂得。

她也曾经喜欢过你，在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没有跟林橙子在一起，她心里是有过幻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丧失了机会。

你太爱林橙子，你爱得甚至都有点没骨气，她发现劝你骂你都没用，所以最后她也就懒得管你。

我是恬淡的，安静的，妥协的，从不抗争的，我是可以藏匿在友谊的幌子后面的。

南南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但愿林橙子能领你的情。”

她并不是不领情，可是她说她真的走不开，她也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况且……她看着我们，眼睛里不是不真诚的：“爷爷只是病危，不会有事的……”

我们大家都不是傻人，我们明白她的意思是说，爷爷不会死，所以用不着她去送老人家一程。

面对她这番话，你哑口无言，没再多浪费你分钟，你转身走了。

南南在一旁小声问我，机票钱怎么办？

我想了想，我说，那我陪许远川回去好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在一起，周围没有任何人隔开我们，我因为前一天赶设计的作业而通宵没睡，你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借你靠一下。”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靠在你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舷窗外的云朵再漂亮我也懒得睁开眼睛，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太难得，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就放任自己这一次吧。

下机之后你直接奔赴医生，我一个人回家，爸爸妈妈看到我回来都很惊讶，他们问我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说都不说一声。

我没好意思说，我是不想浪费机票。

那两张登机牌被我小心翼翼地夹在一本书里，那本书里还夹着一些小时候的糖果包装纸和很久很久以前收集的加菲猫的贴纸。

以前的朋友总说，苏晓舟的心理年龄才十二岁，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可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曲意逢迎，表里不一……这些我都明白，但我觉得，知道它们的存在也就够了，我没有必要置身于其中。

当天深夜我接到你的电话，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你说，晓舟，我爷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