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等到有一天 你终于疲于安慰和哄劝终于厌弃我的敏感和神经质 夜晚被我的呜咽声吵醒 无可奈何的在一旁目睹我的痛苦却不能为我做任何事来消弭这种不能分担的痛苦
我不想等到那一天由你来开口跟我讲 我们还是分开吧
这原本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必须担负另一个人的人生
这是我自己的命运


在写这篇日志时 我的耳朵里依然有着轻微但却十分清晰的耳鸣 思维有些迟缓 不知道是否与近半年来不断的吃药有关
我不想吃药了 所以今天早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接到妈妈的电话兴高采烈的说我给你买了治痛经的药时 我才会突然一下哭出来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讨厌每天要往这具残骸里不断的填补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功效的胶囊 药片 药丸
我想做正常人 我想过正常的生活 我不想再哭了
我一直都知道 我们处身的世界 典型的特质就是健忘和无情
你所有的痛苦与困顿 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你的生死 不关任何人的事 你的伤口在流血 别人却在为晚上吃什么发愁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 所有的开导都是纸上谈兵 所有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 所有的陪伴都是徒劳无用
在这么多年与抑郁症的对抗中 我已经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什么都不计较的心态除了豁达之外 还有另一种可能叫做生无可恋
的的确确 我已万念俱灰 生无可恋
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足够的理由结束生命 通俗一点说 我只是不方便主动去死
我的朋友经常问我 那些自残的伤疤痛不痛 那天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怕不怕 孜然一身到现在他那样的冷漠有没有绝望
我总是笑笑 一个连死都不怕对生命已经绝望的人 还会怕什么还会痛什么还会绝望什么死这个字 对大多数人来说 不过是生命形态的万象归宗 而对于我 却是无法言说的苦痛唯一之救赎和无时无刻不要面对的角力
每天晚上 所有的窗口都黑了 我还醒着 我整夜整夜的醒着 孤独像羊水包裹着我
早年间 每次发作 我都会很惶恐的打电话给朋友们 轮流来 一个一个打 声嘶力竭的哭 我知道他们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病 但那时候我还愿意表达
而如今 我在悬崖上 即便有人给我绳索 我也不愿伸手去抓了
在负隅顽抗了这么多年之后 我彻底放弃了
所有的交流都是为了印证生命的孤独 这是我的悲观主义
他们都跟我说 你不要想太多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像僵硬得无法再多打一个字
我要怎么说呢 我根本没想太多 我其实什么也没想 但它就是缠着我
就像春天的那段时间 我坐在阳台晒着太阳画画 画着画着眼泪就开始狂掉 我没有触景生情 我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只是拿着画笔在蘸颜料 我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回事 它就发生了
从三年前得知最好的朋友跟初恋私奔的那天开始 它一天也没离开过我
即使是在跟最爱的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我也不曾真正开怀过那年我从学校跑去河边 哭着问当时陪在我身边的姑娘 我问她 为什么偏偏是我?
而现在 我仍然会哭着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
但其实我已经接受了 很平静 不挣扎的接受了有很多人 经历过更大更深更“值得”痛苦的事 他们的生活更不如意 或许更加贫穷且不自由 但他们坚韧的活着 并且相信终有一朝 否极泰来。
可是神选中了我 就像选中了某某残疾 某某性无能 某某无法生育一样
其实我们都是残缺的人 只是我残缺的部分肉眼无法辨识我一直都知道被理解是一件奢侈的事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再奢望 可当时光杯裂 当来自亲密的人的质疑的时候
我就突然有那么些不确定跟愤慨了
没有抑郁症的人 永远也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的病
它不会让人痛得呻吟 虚弱得喘息 它来的时候 你用不着打针吃药 你不用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器 你不用坐轮椅
你看起来跟大街上的人没有区别 但只有你自己知道 它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你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 我已经不对任何人展露我这一面 所以 甚至有很亲密的朋友用戏谑的口气说 听说你有抑郁症啊?哈哈哈哈哈 好搞笑啊
是啊 好搞笑 我也觉得好搞笑包子姐跟我说 我很担心你做出某个决定 就像一个人要远行 临走的时候 另外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她是来道别一样
我说你知道我的 我不擅长道别 如果我某一天彻底被它打败了 我会安安静静的走
我活得的时候 得到的爱和理解实在不多
如若某天真的决心离去 也没有一个字想多说也是三年前 我曾正正经经谈过一段恋爱 但那个夏天 我突然又毫无征兆的发作了 半夜三更 我穿着睡裙坐在阳台上哭 像野兽一样的呜咽 吵醒了他 他把我抱进去
整夜整夜的陪我说话 可我只是哭 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们并不相爱 对方也不是我刻骨铭心的爱人 但为了这件事 我终生感激他从那个夏天开始 我再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和谁在一起过 很巧的是 我后来遇到的人也都是一个类型 都是那种很怕我会爱上他 对他提出要求的类型
我没有跟他们说过 很久以前我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不会再跟任何人缔结一段固定的情感关系
我这不知道长短的一生也许一直都是这样了 但他们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去认识可爱的姑娘 有更多的机会去爱 和被爱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懂得和解的人 与爱人 与闹了别扭的朋友 与自己 以及与我所认知的这个世界 我不太擅长温柔的爱 在过往的感情中 我就是一个遇到问题马上就躲避的人 我从不曾理性的去梳理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以往的感情走不下去喜欢过的人最终成陌路 这都是我过于强硬的性格导致
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任何男朋友 你有没有爱过我?
因为这句话一旦问出口 就显得我很在乎 而我不愿意让对方知道我在乎
你可以说我懦弱 不够勇敢 幼稚 不够成熟 但没有办法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只想要开心和快乐的那个部分 却不愿意接受与之相伴随的伤害和暗礁
所以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段长时间的情感 我们总是在适时的时候就分离 省略掉了使感情真正能够落到实处的那个叫做磨合和了解的部分
我也没想过要未来 因为我这样的人 没有未来
但我心里十分明白 倘若我们无法完全坦白的面对另一个人 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害怕和犹疑 毫无节制的释放自己内心的恶 表达内心的恐惧 倘若我们始终无法相信情感的持久性
那么 我们的确也不配得到被爱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 没有人能对我保证说丹你一定会好起来 既然如此 我就不应该拖累任何人 不应该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和累赘 不应该以爱的名义 去剥夺任何人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如果我不能与你和乐安康的一同生活 那我至少可以在你要离开我的时候坦然洒脱 这就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爱
春天那几个月当中 最辛苦的人或许并不是我自己 而是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一圈朋友
最疯狂的时候 我在微博上同时开了3个马甲 在半夜的时候躲在医生办公室 打开写字板写我那些羞于启齿 也无法排遣的负情绪 写我怀念的永不回来的过去 写无数次哭着醒来的夜
无论打开哪个 都是一个磁力强劲的负能量黑洞
在这样不堪的时间里 他们没有放弃我
整个春天 每天晚上宝宝都会打电话给我打好久 她总是跟我讲 再坚持一下 再试一下
那些晚上 我一直在哭 好想过去十八年加起来的眼泪都没有那个春天多
最难受的那一次 我打算天亮写好遗嘱就死 在黑暗中 我一边流泪一边在回忆里打捞 于是我发现 我这一生 真正舍不得不的人 并不多
我曾经很爱过的人 我曾经以为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洞的人 那一刻 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脑中 他们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 随着我的衰老和痛苦的加深 成为了遥远的雁翅里的回声
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我所以为的爱 只是天寒地冻时 三根火柴里的幻象
火柴熄灭的时候 爱也就消失了
那天天亮之后 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妹看到我半夜的留言 急得不断的给我打电话 我一个也没接
那时候我的手机基本上已经成了摆设 任何人发短信 打电话来 我都不回应 以至于祝雅娟找不到我还到我空间留言板鄙视了我一顿
我决意跟自己的疾病同归于尽了
至今我仍然记得那天上午 那是个难得的晴天 青天白日 我坐在医院门口的凳子上发呆
忽然眼泪又掉下来了 为什么呢
因为 我觉得 宇宙 真的很慷慨啊
连我这样的人 都能享受到阳光
我想那就听他们的 再试一下吧
后来有一个姑娘给我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
她说 我希望你将来有一个对你很好的爱人 生一个很可爱的儿子 养一条很蠢很丑的狗和一只很胖很聪明的猫 住在有大大的落地窗的房子里
天气好的时候 我去你家找你玩 一起磨咖啡豆 带着我漂亮的小女儿
她还说 比起很多听之任之的人 你已经很努力了 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累赘
我看着手机 哭得一塌糊涂 哭了很久很久宝宝跟我说 这世上也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你别死
我说好 我尽量
我跟自己说 即使是为了这些朋友 我也应该从这片沼泽里走出来 即使走不出来 也应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我告诉自己 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一些人需要我 他们接受不了我某天心血来潮不告而别
人生的坎坷与平坦 生命的精彩与暗淡 就在窗子的一开一合之间
生命有生命的尊严 死亡有死亡的尊严 千变万化的是人心 纹丝不动的才是命运
我接受我的命运
作者ID: 2830844
2012-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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