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后的一天,沈隽忽然对她说:“我妹妹沈音明天要从广州回来了,我想介绍你们认识,可以么?”她笑得越发的甜,却对这个问题无法理解。交朋友本是好事,为什么还要征求她的意见?不过她仍是回答了:“Sure!”第二天,尚璇一大早就起来了,特地画上了淡淡的妆,但对着穿衣镜总是皱着眉头,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换完了,却还没找到合适的。沈隽站在她门前喊道:“尚璇,出来吃早饭啊。”“哦,你们吃吧,我不饿。”她敷衍道。他无奈:“早餐不饿也得吃啊。”说着推门而入,却见满床的衣服,还有坐在床边发愣的她。他奇怪:“你这是要参加舞会么,弄这么多衣服。”说着,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她推开他:“什么舞会,我是在想今天中午见你妹妹该穿哪件衣服才合适。”他恍然大悟,看着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看,你穿的这件就可以。”好容易熬到了中午,总算是等到了。沈音一进门,把行李一放,连招呼都来不及和哥哥弟弟打,就往沙发上一坐,大叫道:“啊,累死我啦!”沈隽对沈音也是面无笑容,可与对待沈谙相比,言语间显然和气了许多。他把尚璇推到她面前:“妹,看看这是谁?”沈音本不愿睁眼,迷糊中有一个陌生的人影,睁眼一看,却见一个笑得和善、模样清秀、气质脱俗的女孩站在她面前,立刻来了精神,好奇地问:“哥,她是谁?”“尚家的千金,尚璇。”“啊,原来是尚璇姐姐啊。”沈音很是热情,握着她的手就一直没松开,直到吃饭时。她的反应让沈隽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她见了尚璇热情得反常啊?言语就跟碰到老熟人似的,难不成尚璇的魅力竟有这么大?饭桌上,沈音神神秘秘地跟沈隽咬耳朵道:“哥,品味不错啊,带个美女在身边。”沈隽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淡淡地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尚璇只是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我这个当主人的,总要关照她不是?”“切——你就口是心非吧你!”沈音对他的回答抱着坚决不信的态度,转而问向尚璇,“诶,尚璇姐,我问你个问题啊,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沈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尚璇,神色不定起来。看着他这副样子,沈音心中有拿稳了几分。尚璇听她这样孩子气的问法,不禁扑哧一笑:“一定的。”“那好,我可是问了啊————我哥他——有女朋友么?”尚璇笑意加深。沈音本以为她会说“就是我啊”,可等来的却是一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狗仔,对别人隐私向来没什么兴趣”。沈隽舒了口气,瞪了沈音一眼,大声问道:“妹,你在外这般久,可有男朋友?”这话还挺押韵的,但沈音的回答有点让他毛骨悚然:“当然有啊!我明天就会领他到家里来,用谭杰希的歌,改编一下就应该是这样——”她竟然唱起来了,“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哥哥看看他帅不帅啊……”最后,沈音终于撤回正题:“所以啊,哥,你也要给我找个嫂嫂啊,这样才能跟我对唱‘把女朋友带回家,给妹妹看看她漂不漂亮啊’,哈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音说话时,还瞟了尚璇几眼,而尚璇只是笑,其他的,就只有脸不红心不跳了。沈音已经说得这般明显了,尚璇还是毫无反应,也不知为何,沈隽看了心里很不舒服。第二天,沈音竟真把她的男朋友带回来了,还隆重介绍了一番:“哥、弟、尚璇姐,这是就我男朋友——林益。”沈隽见了他礼貌性的握了握手,沈谙兴奋极了,大声道:“姐,你怎么这么神速啊,不会是从街上找一人冒名顶替的吧?”尚璇却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因为林益,就是她的那个劈腿了的前男友!鬼才知道他劈的竟是沈音!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也太狠了。沈音说他们两个要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其他三人知趣的离开了。沈谙兴奋地不行,只好用游泳来发泄他的兴奋,而尚璇一出大门就飞奔到花园,抱着树大哭起来。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出这圈套去。过去的一切如电影回放般一幕一幕地闪现在脑海中,那些甜蜜与现实的反差扯得她的心绞痛,却不敢哭出声来。奇怪的是,心痛之余,她突然想到了沈隽。沈隽早已发现她的不对劲,随即追了过去,却见她独自一人在哪儿哭着,心疼之余却也疑惑,是什么让她这般难受。于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想有人来了,立刻装腔作势的抹掉眼泪,说着:“眼睛进沙子了。”沈隽看着她的哭相,无奈的道:“尚璇,你的借口也太俗套了,如果你说你见我妹妹他们如此甜蜜心有不甘而哭的话,说不定我还会信一些。”她狠狠地盯着他:“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恶心的人!”她哭着正要跑掉,却又被他抓住,一个转身就被他钉在墙上:“林益是你什么人?”“要你管!”她带着哭腔,别过头去。“我就是要管,你能奈我何?”他反问。她迫使着自己抬头,发狠话:“不知道是哪个告诉过我,‘和你无关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好,你行,你厉害。”他轻轻浅浅地放开她,“我输了,全盘皆输。”她听到这句服软的话,几乎不信这句话说沈隽说的。可是自己留在这里也只会惹他心烦、令他担心罢了。念及此,她甩手离去。他望着她离开的影子,正想叫住她,他只是唇瓣动了动,终究没吐出一个字来。这天晚上,尚璇没吃晚饭,沈音要叫她,沈隽冷冷回驳:“不用了,她吃过了,我带她出去散散步。”说着,沈隽大踏步的上楼,推门而入,拉着面色苍白的尚璇出门了,完全不在意沈谙的惊愕。沈谙转向沈音:“姐,尚璇姐姐和哥怎么了,他们吵架了么?怎么两个人都不太对劲呢?”沈音放下筷子,伏在桌上,一字一字地道:“你问我、我问谁。”沈谙不明所以,眨眨眼,继续吃饭。在车上,尚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不要对我说无聊至极的‘去了你就知道了’之类的话,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智商。”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沈隽却没笑,眼睛直视前方,语气淡淡:“从来没有人能怀疑我的智商——酒吧。”他竟然要去酒吧?要是喝个烂醉出车祸了怎么办?想到这儿,尚璇面容又是一白。“我的酒量恐怕你还没见识过吧。”这句话一出口,尚璇却有了莫名的安心了。沈隽来的酒吧离家很远,但很是热闹,人也很多。他以前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现在只为尚璇,热闹一点又算什么?沈隽找了一个小小的包厢,是情侣桌,正好只能容纳两人。“来一瓶……”尚璇还未说完,服务生就已经把酒放上桌了。“这个可是和古代的烈酒有一拼,敢喝么?”他问。“有什么不敢的,喝就喝!想当年我和同学拼酒的时候……”尚璇说得兴起,沈隽就又敲了她一下。“别说大话了,我先开酒。”说着,沈隽拿起高脚杯,倒满酒,一饮而尽,“怎么样,我酒量不错吧?”尚璇不屑,一连就干了三大杯。大概连干了半个小时左右,尚璇就醉了,靠在他肩上,终于又大哭了起来:“你知道么,林益,就是沈音的那个现任男友,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活死人,超星系飞来的外卖,白洞里飞出来的垃圾!”“是,他就是个垃圾。”沈隽迎合。“可我就是喜欢这个垃圾——他穷、他没考上大学、他拈花惹草,可我还是喜欢啊……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沈音,我哪里配不上他,竟然让他这样轻松自在地离我而去……”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见到林益她就两眼发红,欲言又止,宁愿不吃东西也不愿见到他现在和别人亲亲我我的样子。分手了那么久,她竟然还这么念念不忘,那我呢,我在她身边又算什么?原来是这样……沈隽狠狠的干掉一大杯后,两眼发红地望着她,让她正坐起来。本来她还哭得醉眼朦胧的,一看到沈隽阴着脸的样子立马吓醒了,本能地挣脱,却被他死死抓住不能动。“你还爱他是么?你还想他是么?那我呢,我呢!你以为,这世上难受的、被别人折磨着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么!”他冲着她疯狂地怒吼,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她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恐惧地看着他,被他带有怒火地吻着,竟忘了挣扎。第二天一早,她发现自己正睡在大床上,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昨晚喝醉了,然后沈隽发了很大的火,发完火,就拉着他回家了。突然,她嘴唇上火辣辣地痛起来,这才接着想起来那个怒气沉沉的吻。突然,沈音哭着跑进来,伏在尚璇床边,呜咽着:“尚璇姐,你说,我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提及沈隽,尚璇心里一紧,连忙问:“沈隽怎么做了?”沈音开始大哭起来:“他逼我跟林益分手……”“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做!”尚璇气愤,起身下床。正见沈隽在餐厅吃早餐,便气愤地走到他身前,夺过面包,厉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怎么做了?”沈隽抹抹嘴,轻描淡写地答道。“你少明知故问!我问你,你凭什么拆散沈音和林益?凭什么破坏他们的幸福?”他霍然起立,对着她道:“破坏他们的幸福?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想要的?呵呵,我想要的……”尚璇轻蔑地笑,既而勃然大怒道,“你知道什么?我想要的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
说完,尚璇回房,让沈音出去,然后反锁上门,开始收拾东西。她的生活一向精致,从来舍不得把衣服弄得皱巴巴的,可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她提着箱子打开门时,正迎上沈隽阴沉的目光,浓得化不开,将她包裹起来,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沈隽看着她,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想走?”“与你无关。”尚璇的口气也变得漠然,完全不似从前发脾气时的语气。那种冷,冷到彻骨,刺着沈隽。“与我无关?啊哈哈,与我无关?!“他怒极反笑,一把抓住她的手,“与我无关是么?你爸妈把你放在我这儿,你住在我家,竟然说与我无关!”她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这次却并没喊疼:“我走又如何?至少我走了,你也不会再拆散他们了!”沈隽一怔,凝视着她,半晌,慢慢问道:“你还念着他、想着他,是么?”被他这么一问,尚璇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回答。自己对林益,到底还有多少情分呢?这么久以来,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沈隽,他林益音讯全无,真的还值得自己为他而这样对沈隽么?她开始不知所措,只能避开他的目光,默不作声。沈隽没了耐心,把她头掰过来,怒道:“看着我,回答我!”“你真的看不出来?”尚璇咬牙反问道。一听这话,沈隽若怅然若失地松开了她的手,一下子没了底气,垂丧地后退了两步,声音轻不可闻:“你走吧。”尚璇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反应,即知他误会自己的心意还向着林益,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他。他不禁苦笑着想:“难道她还想挽回么?”沈隽很想拥住她,可是现在尚璇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实在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勇气死乞白赖地留住她。毕竟在他看来,她心里装的一直都是另外一个男人。于是,他狠下心来,霍然起立,骂道:“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还不走啊?***的给我滚!”他竟然骂她,竟然骂她!就算是在马路中央他也没有骂过她,现在他却这样骂道。“他应该很恨我吧?恨我夺走了他的心,却又肆虐了他的心。”她哽咽着想。她终于忍住眼泪,涩涩地开口:“好,我滚。只是——***的千万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