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深夜的森林里遇到一只兔子。

如果它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睁开眼。

如果你看到了那幽幽的光。

你不要，尝试接近。

假装路过吧。

忍不住回过头来。

你就这样沉默对自己说：

那只是人间的烟火。

（一）

我是在冬天的夜里碰见兔子的，我要特别强调的是，那个晚上特别的冷。冷到所有的音乐都被冻结成一块块玻璃渣子，而我像一个指挥家雕像一样，毫无表情的，默然地，高高举起我的指挥棒。那个穿着兔子装的吧女醉倒在吧台上的时候，我的手重重向下一挥，那些原本停顿在半空中的玻璃渣子轰然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发出噼哩拍啦毫无节奏的声响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这是这个女人的第一次醉倒，在此之前，有无数的男人醉倒在她的胯下。

其实，吸引我注意的不是那个倒下的吧女，而是让她倒下的那个女孩。她把自己镶嵌着水晶的高跟鞋放在吧台上，给自己点燃了一只骆驼，抬头吐出了一个圈圈，然后另一只手拿过一杯葡萄酒，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着。

她微微地，侧过脸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我说不上来。只是她转过脸的时候，刚好有一只黑猫带着萧冷夜风钻进酒吧的小门，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敲了两下，余音未落的时候，发现酒吧里就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逼近凌晨的深寂是最容易让人窒息的，当她自己打开一瓶绝对伏特加仰起脖子喝的时候，我听到了火花迸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一把火从我身体内部开始慢慢地燃烧。

我坐在台上的钢琴前，把双手搓热，放在琴键上，沉默片刻之后，十个手指重重得按下去。

她赤着脚在大理石上跳舞，那些玻璃渣子仿佛又一下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她踩着它们，放肆德笑着，旋转着。

她看着我，笑着，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