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趴在树屋的枝桠上,任其蓬松的头发在风中吹舞着,凹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西边的落日,一动不动。
“达瓦,快下来,你阿爸打猎快回来了。”卡勒喊道;
听到卡勒的声音,达瓦一颤,她顺着枝桠的凸起爬到树屋的底部。达瓦拉着卡勒的手说道:“你知道我阿爸回来了吗?在哪儿?我要去接他。”
“我听我阿妈说的。阿爸们不是一起出去打猎的吗?你阿爸也应该回来了吧!”卡勒拉着衣角说道;
“不!我阿爸说他要去山那边,他去寻找稀有珍宝卖钱给我筹备嫁妆。他还说等到我十五岁时一定会有齐备的嫁妆,他要让我风光出嫁。”想到以后达瓦心里又起了涟漪。
“为什么阿爸还不回来呢?”达瓦又垂头丧气的说道;
达瓦噘着嘴,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在了小小的鼻子,又和着鼻涕流进了嘴里。茫茫一片林海,落日余晖越来越淡,直到消失。达瓦走进了树屋,卡勒也跟了进去。
卡勒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而达瓦才九岁。他们两从小就玩在一起。一年前达瓦的父亲离开了她,到一重重山的那边打猎,达瓦和卡勒的阿爸们听说那座山有一群白狐,非常稀有。
阿爸留给达瓦一只小白兔,那是阿爸第一次活捉的小生命。达瓦揉摸着小白兔的脑袋,自言自语。
卡勒又来到树屋旁叫着:“达瓦,我们吃饭去吧!阿妈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自从阿爸走了,达瓦只能跟在婶婶的身边,达瓦自出生就没了阿妈。想起呆在婶婶身边的这些日子,达瓦又惆怅了。还好有卡勒,否则达瓦不知道能不能等阿爸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我就来。”达瓦回应着卡勒。
每一次吃饭,都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婶婶总说达瓦是一个麻烦,如果达瓦的阿爸不回来,她就把达瓦卖了,赚到的钱正好为卡勒取妻生子用。
吃过饭,达瓦又到树屋上趴着,一脸默然的望着前方的一重重山。
一连几天卡勒没有来看望达瓦,达瓦还在树屋上躺着,眼角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流,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她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抽泣着。
“达瓦,达瓦,你醒醒,我是卡勒”卡勒爬到树屋上摇着达瓦,小手还摸摸达瓦的额头,掐掐达瓦的鼻子。
“呀!好痛!”达瓦叫着,眼睛微微睁开了,看到卡勒,达瓦却推开了他。“你走开!我不要你管!”达瓦嘟着嘴说;
“达瓦,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阿妈不让我出来见你,不知是怎么了?我担心你,所以就来看看你”卡勒解释道;
“我阿爸回来了,而且带了好多猎物,还有几只活的白狐,你去看看嘛!”卡勒哀求道;
“那我阿爸也应该回来了。”达瓦露出了笑脸,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我没有看到你阿爸,我被阿妈关在了家里出不来。”
“是吗?”达瓦看着卡勒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阿爸一样。
后来达瓦偷听到婶婶们的对话,原来阿爸已经上天堂了。留给达瓦的就是那几只稀有的白狐。阿爸希望达瓦也像白狐一样美丽动人,穿着白狐皮制作的裘衣,达瓦一定会吸引很多人来娶她的。
达瓦没有白皙的皮肤,脸上还留有一条似蚯蚓般大小的青色胎记,不偏不倚的在额头上盘着。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而蓬松的垂在肩头。脖子上戴着阿妈最喜欢的虎牙,一身破旧的衣服自阿爸走后,达瓦就再也没有穿过新衣。
达瓦喜欢用树叶编织衣服穿,有时头上带着花环,活脱脱一个小野人。达瓦和卡勒也经常去河边玩水,之后就爬在树上晒太阳。一天无忧无虑的和卡勒嬉闹着,这些都是在阿爸未离开时的快乐时光,如今达瓦只能在梦里想想吧了!
雪簌簌的飘落着,达瓦躲在树屋下,只有那只小白兔陪着她。小白兔就像一个圆球,胖乎乎的,达瓦抱着它,用脸去抚摸它,呼呼的雪风刮着,似乎要把树屋的门吹开,达瓦缩着身体,抱紧了白兔,兔子的呼吸好像也紧蹙了。
达瓦看着白兔,眼睛更亮了。呆呆的看着白兔,滑落的白兔跑出了树屋,达瓦也没有了知觉。只听到树屋枝干折断的声音,达瓦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知道白兔不见了。她来不及披外衣就追了出去,蚀骨的风吹着她,好像要把她生吞。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林里,达瓦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前都是阿爸带着她出来,走不动,阿爸就背她。此时,达瓦却孤身一人,达瓦越想越伤心并放声大哭起来,大叫着阿爸,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震出了林外的那一座座山。
达瓦虚弱的倒在了雪地里,天上飘落的雪一层一层的覆盖在她小小的身躯上。此时,小白兔却在达瓦飘满积雪的身躯上跳跃着。达瓦无知无觉,静静的躺在雪地里,任凭空中纷飞的雪散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达瓦飘忽的身躯越过了那一座座山,好像见到了久违的父亲。父亲却像一尊冰雕,手里拎着白狐,一动不动。白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盯着达瓦。卡勒找到达瓦时,达瓦已经冻僵了。
卡勒抱着达瓦一步一步的向树屋走去。卡勒任凭絮雪打湿眼睛,依然坚定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