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了呵冻的微僵的双手。11月的清晨,已然有了一股深冬的气味。干燥、寒冷。

 

她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腿上放着一个猫咪图案的热水袋。虽然怕冷,却仍伸出胳膊,捧着一本书在床上看着。

 

又生病了。百年一遇的神棍节,就这么请了假一个人躲在家中过。

 

她是以吃书为生的。他这么说,她们,都这么说。

 

眼前这一本《浮生物语》,从那刊杂志开始连载起到现在,不知已经看了多少遍。

 

书中的一个个仿佛真的存在着的人物,带给她的感动,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还记得那时候,她看的入迷。扯着他甜甜的问,“你做我的敖炽,好不好?”

 

也还记得,他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别幼稚了!我是我,你若不喜欢,就分手吧。”

 

这一句话,曾经在她耳边回荡良久。脑中依稀还留着那个独自怔在原地,哭了很久很久的自己。

 

从分神中醒来,她淡淡的笑了——你,始终是不懂我。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我始终不是你的裟椤。而你,亦始终不是我的敖炽。

 

 

“如果我们相遇,我忘记了歌词,你是否记得曲调。如果我们相遇,我在暮色中寻找,你是否点亮灯光。”

 

安静的房间中,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触到冰凉的手机屏幕,她皱了皱眉。

 

来电显示上,静静的躺着他的名字。柴烁燃。

 

她咬了咬嘴唇。挂断。

 

再打来,再挂断。

 

几次以后,她索性准备关掉手机。而他却适时的不再打电话过来。

 

她笑笑。看来,默契仍在啊。

 

她将手机搁在枕边,平静了心情后打算继续看书。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而显示在屏幕上的却不再是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曾经仅仅是提及就能让她欣喜万分的三个字。

 

“喂。”摁下接听键,她准备好了耳边将炸开的炸弹。

 

“喂、喂喂喂!”不出所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却丝毫没有淑女气息的声音。“林乐!”

 

她摁了摁微痛的太阳穴,尽量提高嗓音,好让她在听到。“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了你,火急火燎的。”

 

“林乐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怎么又没来学校?”

 

我对着空荡的房间,耸了耸肩。“你知道的,还是那毛病。”

 

“没死吧你?”这死丫头还是这么损。“没死下午去你家找你。”

 

“随你,”我又耸了耸肩,“我可没兴趣从被窝里出来给你开门。”

 

“得了,来开门吧,我已经到了。”

 

“感情你老人家跟我有时差是么?现在明明才11点,您就过下午了?”

 

“别贫了,快给我开门。”

 

“你丫不是有我家钥匙么,要进来赶快的。”她挂断手机,将书夹上书签,放到一边的写字台上。今天看来是看不了书了。

 

她瞥了一眼手机,通话期间,多了一条短信。

 

“节日快乐。——柴烁燃。”

 

她又笑了笑。删除。

 

十分钟后,那丫头又火急火燎的推开了她的房门。

 

“林乐林乐林乐!”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聋子…”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了愣。然后打趣自己的死党道,“怎么,今天走桃花运了?”

 

“开什么玩笑喂!”她的死党,余文玥,将怀中捧着的一大束粉色玫瑰抛到她的床上。“我在你家楼下碰到那个姓柴的了,这是他叫我给你的。”

 

房间里突然一片沉寂。她呆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散在自己床上的花,双眸中看不出悲喜。

 

良久,她脸上忽然挂满了微笑,捧起那束玫瑰,轻轻的问,“你是他死党,还是我死党?”

 

“废话,当然你的。”这一次,她听清了她说的话。

 

“那么,”她顿了顿,将还带有水珠的花一股脑扔到地上,“还给他,让他滚。”

 

话未说完,眼泪倾巢而出。她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靠在枕头上。

 

“唉..”眼前,与她从小学一直同班到高中的死党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愁容。“你这是何必呢。”

 

她坐到床边,轻轻的帮她擦去眼泪。

 

“你自己静静吧。这个,我拿走了。”感情的事,她不擅长。他们之间的事,注定只能由她自己承担。“有事再call我。”

 

 

五分钟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眼泪已经干了。她看着被子上被玫瑰上滴下的水印湿的一片,有些心烦。于是索性拿起书来继续看。

 

她明白,这世界上,若是真的有树妖裟椤、孽龙敖炽,那便是在这本书中。

 

她喜欢,敖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亦如她喜欢柴烁燃这个名字一样。

 

她曾经想过,如果她是那时的裟椤,被别人所代替,披着别人的面孔。那时,还有谁,会一眼便认出她来。

 

她期盼着那个认出她的人会是他,可是他真的,始终都不懂她。

 

对。他不是敖炽。她不是裟椤。

 

他不会送他赤金文龙平安扣,他不会每年送她一个戒指,他不会一边与她争吵却每每将她从危险中救出。

 

他,不是敖炽。

 

将有着别人面孔的她认出,他注定是做不到的。

 

其实,她想要的并非是敖炽这条孽龙。而是,能够像敖炽这样的对待自己的人。

 

而他却仅以为她是沉溺于小说中无可自拔。那天,是他真的对她忍无可忍了吧。

 

她又笑了。她知道笑的一定很难看,可她真的笑了。笑的不像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掀开被子,轻轻拉开窗帘。楼下,他依旧抱着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花,穿着单薄的衣服,定定的站着,望着她房间的窗户的方向。

 

她愣了愣。那件衣服,她曾经说很喜欢他穿上的样子。

 

他似乎是看见了她站在窗边。于是蓦地蹲下,将花放下,又从脚边拿起一块大木牌。

 

泪,忽然又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只知道,自己穿着睡衣、拖鞋,打开门,飞奔下去。

 

她被他拥在怀中,一点也不冷。

 

木牌歪斜着,倒在一边。

 

上面用她最爱的紫色,写着几个大字。

 

——我送你一个敖炽,好不好?

 

作者ID: 12210278
201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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