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纪,玩游戏打篮球的才是王子】
我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林锦然正在和美女搭讪。
“我觉得你笑起来有点像林青霞。”他用自以为最帅的左脸对着女生,另一只手偷偷地冲我使劲摆,示意我不要过去坏事。
然后林锦然拿出手机开始要女生的电话。
那个时候,手机在我们这个小城的校园里还很罕见,当林锦然和女生拿着最新款的彩屏手机互换号码时,我忍不住感叹,真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想到这里,我吸了一下鼻子,埋着头使劲一挥扫帚,漫天的枯叶飞扬起来,兜了林锦然和女生满头满脑。
为了这件事,林锦然追在我后面骂了一上午,从教室一路骂到食堂。
我讨好地夹了几块鸡肉在他碗里:“这不是自然灾害吗,又不是我的错。”
林锦然不依不饶:“是风吹过来的吗?分明是你故意扫过来的!”
“我是在帮谁扫操场啊!”我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那天我跑到网吧里玩了一下午传奇,吴昊坐在我旁边,玩了一下午的俄罗斯方块。我鄙夷的看看他的屏幕,鼠标点得咔咔直响。
吴昊突然转头过来说:“你带我玩吧。”
我扬着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还是回去做你的数学题吧。”
吴昊是我的班长,带着瓶底厚的眼镜,数理化好得一塌糊涂,每次校会他都要上台风光无限地拿无数个奖,用校长的话说,他就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可他上台拿奖得到的尖叫声,还远远比不过教导主任宣读通报批评时提到“林锦然”这三个字来得轰动。在我们那个年纪看来,一个男生若是不会玩游戏,不会打篮球,简直是不可原谅,再聪明再优秀也得不到女生的半秒关注。
从网吧出来,吴昊就一直跟在我后面,追着要拜师。我觉得这一天真是比游戏还传奇,早上被林锦然追着骂,晚上被吴昊追着崇拜。
走到楼下我终于忍不住回头:“你到底要干嘛?”
对于我突然的回头,吴昊似乎没有心理准备,他愣了一下,抓着脑袋说:“你记得交作业。”说完就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很快,却好笑地踉跄起来。
这个吴昊,除了爱学习,最爱的就是催我交作业。
【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要哀伤】
林锦然换了新的女朋友。
就是那个笑起来据说像林青霞的女孩,我叫她——彩屏手机。带着小小的嫉妒,恩,我连蓝屏黑屏手机都没用过,更别说彩屏。
林锦然并不在乎被人知道,早恋对他来说,从小学开始就不算早了。
偏偏彩屏手机的爸爸,就是那个每次校会上,只要提到林锦然的名字就两眼露出凶狠光芒的教导主任。他们为了避人耳目,约会时总要带上我,彩屏手机佯装成我的死党,挽着手,笑眯眯地走在我身边,而我,则与林锦然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看上去,倒像是我在和林锦然约会。
当然,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和林锦然不可能在一起。
我们曾经在试验课上为了抢酒精灯差点弄得集体毁容,去食堂打菜,为了最后一份水煮鱼争得头破血流,他的单车从来不载我,嫌我头发太短,个子太高大,怕别人误会他的性取向。
可是这样,我们还是吃吃喝喝形影不离,为什么呢?
我贱呗。
他们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坐在中间,彩屏手机终于忍不住提醒我:“其实,这里很安全。”
“恩。”我点点头,却并没有起身让开的意思。
影院的冷气很足,但懒得吃喝不用花钱,所以我喝了很多冰可乐,冷得直打颤,几罐下肚,我听见肚子里的黄河大合唱,我憋啊憋,稳坐如磐石。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脸色发青,林锦然嘟嘟囔囔地对着屏幕说着什么,我却连头不敢转动一下,算了,健康最可贵!我站起来,冲向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看到林锦然小心翼翼地去牵彩屏手机。画面忽然明朗起来,一道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微微发红,眼睛看着屏幕,却写满了欢喜。
我看过他牵很多女孩的手,这次第一次,看见他脸红。
我转身跑出影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如同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哀伤。
只是从那以后,我不再叫她彩屏手机,我规规矩矩地叫她的名字,袁媛。
路人甲的名字可以乱取,因为她们会消失,无需记住姓名,可主角的不可以,不管你怎么嫉妒纠结,她都会一直在舞台的中央。
【心痛也只是习惯作祟】
班里决定在高中的最后一年组织了一次郊游。
我最厌恶这样的活动,表面上看,是集体活动,实际上,两两一组美其名曰男生女生团结友爱,就是一些感情处于萌芽状态的男女生爱的突破点。
我这样说,是因为,这样的活动,从来没人选跟我一组。最后总是那个海拔还没跟我高的男生勉为其难地走到我面前,模样还无比委屈。
可是,连那个男生都转学了。
全班同学无比忧愁地看着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排我这个落单的。他们直直看着我,似乎等着我自动弃权。
初秋的阳光晦涩不安,一缕一缕打进教室,它们在我脚尖上跳跃,我埋着头,忽然发现,不被喜欢的人,是可耻的。
我摇摇头,一抬眼又是没心没肺的笑,我想说,我其实有事不用去了。可话还没开口,林锦然就走了过来,他说:“她跟我一组!”
“你不是要带袁媛去吗?”
林锦然一只手重重搭在我的肩膀上:“没关系!我会当这位仁兄透明的!”他说完转头冲我扮鬼脸。我撇过脸,猛的一阵眨眼,想风干眼角的潮湿,有点感动,但更多的其实是难过。
“丁嘉欣跟我一组吧。”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的吴昊突然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一沓作业本,他把本子放在讲台上,走过来,轻轻地抓住了我胳膊。
班里的人有些诧异,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林锦然的胳膊却忽然把我环了起来:“不用了,我可以照顾两个女生。”
吴昊豪不示弱:“让我来照顾她。”
我的胳膊被吴昊捏得发疼,脖子被林锦然勒得喘不过气,一转脸就看到窗外笑眯眯的袁媛,她疑惑地看看我们,然后挥着手,叫林锦然的名字。
林锦然对着轻轻地扬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眼光变得温柔,只是一个轻微的细节,便打碎了我一笑瞬间的痴心妄想。我拉开他环在我脖子上的手,吐了一口气:“吴昊,我们一组。”
身后的林锦然不再讲话。
很久以后,林锦然说,那一天,他看到站在教室中央埋着头的我,忽然很心疼,可我当走向吴昊那刻,他第一次看着一个女生,有了心痛的感觉。
可是,我明白,心痛不是爱情,只是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习惯作祟。
【请给我这一秒钟,做我自己】
为了郊游,我特地提早起来,去超市购物,买了一车的零食,售货小姐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结算,牛肉干,巧克力,薯片,鸡爪,竟然全部是林锦然爱吃的东西。
提着沉沉的两个袋子,越走越慢,终于决定不去了。
我给吴昊打电话道歉,他在电话那端依然笑得很爽朗:“没关系的……”他话还说完,电话就被林锦然抢了去:“你在磨机什么啊?还不来?”
我直接不鸟他,挂断了电话。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我想着他们郊游都干嘛啊,是不是要手牵手登山,还是要做作地男女搭配着煮饭,林锦然那个不要脸的肯定又要开始卖弄他唯一会的一道菜——煎蛋。
我这个陪练吃了多少糊鸡蛋,才让他顺利出师啊。
天快黑的时候,林锦然给我电话,他说,你出来一下。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原本想摆个架子,却不得不乖乖下楼。
他的衣服湿湿的,还背着郊野的背包,满脚的泥,很狼狈的样子。看到我也不讲话,只是背过身便迈开了脚步,脚步踩在满地的落叶上簌簌作响,暗下去的黄昏,林锦然踩在一片金黄的落叶里,发出簌簌的声响,我跟在后面使命追:“喂,你说句话啊,叫我下来干嘛?”
林锦然突然停住脚步,我一头撞上他的后背,他微垂着头,吸了一口气:“我和袁媛,不可能了。”他说完苦笑了一下,用力搭住我的肩膀:“走!陪我喝酒去!”
我侧过头看看他,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一个字都讲不出口。
我们买了一打啤酒,一人两个肉夹馍,坐在我家小区的背后,林锦然愁眉苦脸地看着我:“这个就是你说的失恋大餐?”
“不够吗?那都给你!”我把自己的两个肉夹馍一块塞给他。林锦然乖乖拿着,狠狠咬一口,然后仰起头,一口气干掉一罐百威。
不过一罐啤酒,为什么林锦然已经双眼泛红,他望向我的时候,带着深深的醉意。
第二天去学校,我才听说昨天发生的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袁媛掉进了湖里,第二件是吴昊英雄救美。
那天放学后,我拦下了袁媛,我说:“你别看林锦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他怕水……”
“丁嘉欣!你多管什么闲事!”林锦然在我背后一吼,拉起我就走。他的手很用力,脚步很快,走廊上所以的一切都飞快地退开,隐藏在阴影里,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他的脚步声,而袁媛也慢慢慢慢被那片阴影吞噬,显得苍白而脆弱。
其实不是不可挽回,我分明看到林锦然出现那刻,她眼里涌起的潮水。
我拉着林锦然的单车后架不准他走:“怕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回去解释一下就好了!”
林锦然忽然一把横抱起我,我尖叫起来,他皱着眉头,把我重重地放在单车后面,凶神恶煞地说:“安静一点行不行!”
单车慢慢地开出校门,穿过一个交通等,穿过一条满是常青树的小巷,我望着他的后背,渐渐地不再讲话。我并不是多伟大,只是,喜欢一个人到喜欢到毫无杂念时,真的会,一心只想他好,看不到自己。
风刮在我脸上有一点疼,我拉起衣领深呼吸一口,这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心,忽然很想抱住他的后背。
一个急刹,林锦然停了下来,他说:“谢谢你,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的身体慢慢转过来,迟疑着问我:“喂,你不是睡着了吧?”
我不说话,假装在梦里,用力地蹭着他的后背,放肆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林锦然轻轻地笑了出来:“你这,什么女的啊。”许久,又叹了一口气。
请给我这一秒钟,不要看你为别人难过,不要对着你说唯心的话语,只要静静地,在你身后,一秒就好。
【我想起了你,觉得寂寞】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律师。
每次提及林锦然就总是笑话我:“你能说过我再说吧。”
而他的梦想,更让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当一名厨师。他熟练地踮锅,金黄的鸡蛋在空中漂亮地翻一个跟斗。
这便是他在漫长的假期里千遍一律做的事情。
林锦然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后进了本地的一家烹饪学校,我虽然没有学到法律,却也大跌眼镜地考了个二流本科。
学校离家并不是很远,6个小时的车程,我每周都要回去一次。其实是想去看林锦然。
当我风尘仆仆赶到学校时,林锦然正在校门口跟美女搭讪。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像林青霞。”他完全没有察觉身后一步一步靠近的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你知道吗?你好土啊?搭了这么多年讪,还是林青霞。”他回头吓得不轻,指着我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很漂亮?”我抓起裙角转了一圈,林锦然连忙扶住我:“行了!别在我学校门口丢人现眼了!”
说完也顾不得被搭讪到一半的美女,直接把我拖到他宿舍。
他的宿舍乱糟糟的,写字台上摆满了美女的照片,我双手撑着脑袋,一张一张看过去,点评道:“狗改不了吃屎。”
“都大学生了,怎么说话还这样啊?”林锦然抢过我手里的照片,从里面翻出一张,得意洋洋地炫耀,“我新女朋友,漂亮吧?”
那一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僵得很难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丁嘉欣,你别这么丢人好不好?自然一点啊?像以前那样笑啊。可我却只能直直看着他,挤不出半点笑容。
我敷衍地看了一眼照片,背过身佯装逗弄脚边的小狗。
“我帮她照顾的呢,叫小不点,可爱吧?”
我的手像触电般缩回,掉下了眼泪。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
回学校已经是晚上,室友告诉我,有个男生找过我,给我留了电话,床上的小卡片上,用漂亮的行书写着“吴昊”的名字。
我拨电话过去,吴昊周围是嘈杂的声音,他说:“还在火车上呢。”
“我每个周都回家的,不好意思啊。”
吴昊依然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地笑:“没关系的。”他停顿了一下,“我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年的郊野,我一个人走到山顶,吹着风,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可是我觉得很寂寞。”
我们之间长久的沉默起来,吴昊的声音变得暗哑:“丁嘉欣,我并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想你,让我觉得寂寞。”火车长长的鸣笛声划破了他的声音,一片一片扎在我心上。我真没用,我只会哭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请你不要再为我而寂寞。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对吴昊来说是多么残忍。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马来西亚大学念喜欢的法律。课程是全英文的,我学的很吃力,还要去餐厅打工。当夜晚熄灭掉台灯那一刻,我就觉得心上疼痛无比。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另外一个这样的人呢,他在你身边,同你分担一切,同你笑,为你哭,你们可以牵手,可以说最私密的事情,却唯独不能说一句关于他的真心话。
林锦然,想起你,我就周身疼痛,寂寞变作巨大的轰鸣身,萦绕在我周围,摧毁着我。
【这年的冬季完美无瑕】
2008年的新年其实很糟糕。
坏掉的暖气,封闭的交通。漫天的大雪,以及取消的航班。可是,在我忽然出现在林锦然面前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以及此刻他的笑,让我觉得一切都完美无瑕。
我拗不过思念,更拗不过自己的心。所以,我又回来了。
他从酒店走出来,白衣白帽,笑起来有了稳妥的味道,不再邪里邪气的了。他抓了抓我的胳膊,皱眉说:“丁嘉欣,马来西亚闹饥荒吗?你怎么瘦成一把骨头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乐得转了几圈。
我每天很多的时间都呆在林锦然工作的酒店旁边,拿着手机胡乱拍着他上班的路,这样的事情,我干得多了。以前每次去看他,我都拿着相机,沿路拍过去。从小到大,我都与他勾肩搭背,他喜欢着的甲乙丙丁,而我喜欢的,从来只有他一个。
在马来西亚最寂寞的夜里,我给他打电话,信号总是不太好,听不清他说什么。
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憎恨声音,因为它可以说谎,可以把我爱你,说的面目全非,可以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过得很好呀。现在我的手机里塞满了各样的视频片段,我把声音处理掉,然后在画面里揣摩暗语,始终揣摩不出林锦然喜欢我的信息。
后退再后退,当我满意地拍下酒店全景时,身后传来一阵惨痛的呼唤:“小姐!你踩到我了!”
回头一看 ,竟然是吴昊,他已经长成一个俊朗的青年,刚通过研究生考试,满脸都是踌躇满志。
想来,他曾经我们以为所有的缺点在现在看来,其实都是闪光的,笑容温柔,彬彬有礼,成绩优异,至于不会玩游戏,这个真的不值得一提。
我手上的烧烤排骨在他的外套上弄出几块油渍,我内疚地说:“我帮你拿去干洗吧!”我说着就去扒拉他的衣服,吴昊被我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我:“不用不用的!”
推推囔囔的时候,林锦然走了出来,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丁嘉欣,去了国外几年,果然学开放了呀。”说完自顾自地转身先走了。
我一赌气拉着吴昊说:“今天我生日!你陪我!”
“那要好好庆祝呀。”吴昊抿着嘴想了下,“去哪里庆祝好呢?”
“随便啦,只要不看到那个家伙,我去哪里都心情大好。“
吴昊笑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却兜了一圈把我送到了林锦然楼下。他说:“你的声音在说谎,我听到的明明是,你想同那个家伙过生日。”
他的眼光还是少年时那样善解人意,只是更为明朗。
屋子里充溢着饭菜的香气,林锦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映射出一片阴影,我坐在他对面,我们之间,隔着一桌渐渐凉掉的盛宴,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无法靠近他的脸庞。他喃喃自语着,丁嘉欣,我早知你爱我。
手僵在半空,震耳的轰鸣声向我袭来,我捂住双耳跑进房间。
声音和表情都那么不可靠,它们漏洞百出,一早将我出卖,林锦然你,一直都知道我的那些小心思,却装疯卖傻,沉默不言。
我敲着自己的脑袋,别傻了,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我亦没有福分,得到爱情。
【也许我会回来,也许请求你遗忘】
2004年,林锦然,我,袁媛看一场叫《干柴烈火》的电影。林锦然看到屏幕里为古天乐傻傻努力的杨千桦,忽然地,想牵我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脸红,手心发汗。转脸看到的却是袁媛的脸庞。
2005年,他看到站在教室中央埋着头的我,有了心痛的感觉。郊游的路上,林锦然一路心神不宁,袁媛与他吵了起来,他失手,把她推进了湖里。
2006年,他进了烹校,看到我,开始有了微微的自卑。
我决定去马来西亚留学,一小半为了理想,一大半是为了爱情,为了逃开林锦然。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在一起,我就为你留下。林锦然笑得说,我们在一起?等奇迹出现吧!
2007年,我躲在离林锦然很远的国度,想要慢慢遗忘他,可是我的听力在渐渐消失,巨大的耳鸣无时无刻在击倒我,医生说,我长了听神经瘤,它强壮地成长着,压迫着我的神经,我将动作不协调,甚至会面部抽搐,我的双手无法抚摸到我爱人的脸庞,我说爱的时候将面目丑陋,即使手术,也不排除有面瘫并发症的可能。
也是2007年,传说中的仙界极品之花优昙婆罗花在马来西亚各处盛放,三千年一开,有瑞祥之气缭绕,据说观者受福。
我开始相信奇迹,我跋山涉水回到他身边,我以为,在面目麻木之前,我还可以等到爱情。哪怕一秒也好。
可是那一天,我鼓起勇气伸向你的双手,已经失去握住你双手的力量,它颤抖着无法靠近爱情。我终于决意放下你。
如果不能爱你,我便不想再为难你。
2008年,我再次回到马来西亚,当飞机飞入云霄那刻,我把头靠在窗户上,窗外是大片的云朵,冉冉升起的太阳把一切染成了金黄,它千山万水地照耀过来,洒在我的脸上,我含着泪眯眼笑。我不知道,我还能有多少微笑的时光。
然后我便想起林锦然那晚的眼神,我终于看到了爱情。
我只要你记得我那一大半的爱你的勇敢,而那一小半命运带来的伤口,我将独自吞咽。也许有一天,我会笑着回来。
也许,我将请求你遗忘。
我不能用那样丑陋的无法自控的模样来说爱你。我宁愿,从此缄默。